川普難以撤換鲍尔：法律與制度爲联准会主席提供多重保護

川普雖然一直批評鲍尔不降息，並暗示可能更換联准会主席，但實際上這並非易事。現有的法律和制度框架爲联准会主席職位提供了多層保障。

本週三，一則關於川普可能解僱鲍尔的傳聞在短時間內引發市場劇烈波動。這清楚地展示了联准会獨立性受到政治幹預時可能引發的金融動蕩，凸顯了市場對貨幣政策獨立性風險的敏感程度。

近日，某金融機構發布了一份題爲《鲍尔的職位有多穩固？》的研究報告。報告指出，盡管存在政治壓力，但多重法律和制度保障使得鲍尔的職位相對穩定。

該機構的經濟學家詳細分析了保護鲍尔職位的法律依據。他認爲最高法院在川普訴威爾科克斯案中的裁決爲联准会提供了特殊保護，明確指出"联准会是一個結構獨特的準私人實體"，這爲聯準會理事免受總統"任意解僱"提供了法律依據。

除了法律屏障外，联准会的治理結構也限制了總統對貨幣政策的影響力。

法律屏障爲鲍尔提供多重保護

經濟學家指出，根據《聯邦儲備法》，聯準會理事只能因"正當理由"被解職，這在歷史上被理解爲瀆職或失職，而非政策分歧。

1935年的"漢弗萊執行者案"中，最高法院一致裁定總統不能因政治分歧撤換享有"有因"保護的聯邦貿易委員會成員。這一判例長期以來保護了联准会等獨立機構免受總統的直接政治幹預。

最關鍵的是，今年5月最高法院在川普訴威爾科克斯案中的裁決爲联准会提供了特殊地位。

在該案中，法院批準川普總統免除國家勞動關係委員會與聯邦公務員制度保護委員會兩名官員的職務，稱其爲行使總統行政權的一部分。然而，最高法院多數意見特別指出："联准会是一個結構獨特的準私人實體，延續了第一和第二合衆國銀行的獨特歷史傳統。"這爲联准会開闢了特殊地位，保護理事免受"隨意撤換"。

即使川普試圖以"正當理由"解僱鲍尔，目前討論的理由是联准会總部大樓裝修成本超支問題。但歷史上缺乏確定獨立機構負責人"正當理由"解僱界限的先例，如果政府選擇這條路徑，可能導致漫長的法律程序，這對市場來說並非好消息。

如果川普真的解僱鲍尔而非僅僅施壓其辭職，鲍尔很可能會提起訴訟阻止這一行動，而案件很可能最終提交至最高法院審理。有分析師推測，最高法院可能允許下級法院阻止川普解僱鲍尔的禁令在案件審理期間繼續有效。這很可能足以讓他完成主席任期。

制度設計限制總統對貨幣政策影響力

联准会的制度設計本身就限制了總統對貨幣政策的直接影響。

聯邦公開市場委員會(FOMC)由12人組成：7名理事會成員、紐約聯儲主席，以及4名輪值的地區聯儲主席。這種結構分散了決策權力，即使部分人員更替也難以立即改變政策方向。

7名理事由總統提名、參議院確認，任期14年。联准会主席和副主席由總統從理事中提名，經參議院確認後任期4年，可續任。鲍尔的理事任期到2028年1月，主席任期到2026年5月。

即使鲍尔被剝奪主席職務，他仍可以作爲理事留任至2028年1月，甚至可能被FOMC選爲委員會主席，從而在貨幣政策制定中保持實際領導地位。這種安排將阻止政府任命新理事，並可能維持貨幣政策的延續性。

從人事角度看，川普在剩餘任期內通過正常人事任命影響联准会構成的能力有限。根據當前理事任期安排，大多數理事不會在其完整14年任期內離職，通常是出於個人原因，這給了總統一定的耐心等待空缺的機會。

獨立性受損將推高通脹風險

經濟學家普遍認爲，將貨幣政策從政治週期中分離出來是有益的。選舉日程的短期視角可能誘使政治導向的貨幣政策制定者在不合適的時候刺激經濟。

國際證據表明，政治獨立性更強的央行往往促進更低、更穩定的通脹。

歷史記錄顯示，政治幹預導致了1960年代末和1970年代初的糟糕貨幣政策，對通脹發展產生了不利後果。

联准会獨立性的任何削弱都可能爲通脹前景增加上行風險，而該前景已經面臨關稅和略微升高的通脹預期的上行壓力。

此外，市場參與者可能要求對通脹和通脹風險獲得更大補償，從而推高長期利率，拖累經濟活動前景，並惡化財政狀況。